居安思危，方能端牢饭碗

    2015年8月7日，浙江省温岭市中心粮库在加紧早稻入库。摄影/王小川

    “2014年，我国粮食产量达到12140.5亿斤，实现了半个世纪以来首次连续十一年增产，连续2年稳定在1.2万亿斤以上，水稻、小麦、玉米三大主粮首次超过1万亿斤，粮食人均占有量达到850斤的新水平。2015年夏粮生产形势好，增产基本已成定局。”在一份来自农业部关于贯彻实施农业法情况的报告中，农业部认为，近年来我国粮食连年保持稳定增长，为促进国民经济平稳较快发展和保持社会和谐稳定提供了有力支撑。

    保障粮食安全和主要农产品供应，一直以来都是治国理政中头等大事，也是现代农业建设的首要任务。尤其是在近十多年的粮食丰收、农产品供应充足让我们沉浸在喜悦之中，那还需要不需要未雨绸缪，警钟长鸣呢？

    “鱼米之乡”的粮食报告令人警醒

    浙江省素有“鱼米之乡”之称，数千年来，出产的大米、茶叶、蚕丝、柑橘等在中国农业史上占据着重要地位，但谁能想到，浙江省是缺粮省份。

    今年5月，浙江省十二届人大常委会第二十次会议听取和审议省政府关于粮食安全情况的专项报告。报告显示，浙江省粮食总产量自2005年达到160亿斤后，已经连续9年没有完成预定目标，粮食自给率平均每年下降1个百分点。据有关部门初步统计，该省粮食生产功能区“非粮化”比例达到11%。

    这样的数据令人警醒。究其原因，“土地质量堪忧，追逐经济效益”等已成为影响粮食安全的主要因素。浙江省人大常委会开展粮食安全情况调研时发现，种一亩水稻净利200元左右，而种一亩茶叶2700元、葡萄4500元、蔬菜2000元左右。一些地方在耕地上挖塘养鱼、种植花卉苗木、水果等多年生经济作物情况较为普遍。特别是随着近年来工业化、城市化进程加快和外地人口大量涌入，浙江粮食格局发生很大变化，昔日的“鱼米之乡”变成了需要靠北粮南运的全国第二大粮食主销区。

    对此，浙江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程渭山发出了三问：“今后在哪里种粮？谁来种粮？怎么种粮？”

    “9+8”，全面体检三农工作

    在粮食连年丰收之时，这样的问题看似不难回答，但却不能任由问题变成难题。居安仍需思危，“饭”的古体字为“飯”，一字道破了粮食安全与治国安邦的深层次关系。

    “我们要居安思危，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始终绷紧粮食安全这根弦，坚决守住粮食安全底线，确保全省粮食安全，把饭碗牢牢端在手上。”浙江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夏宝龙在杭州专题调研粮食安全工作时说。

    “悠悠万事，吃饭为大”，粮食安全是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的基石。特别是在连年取得粮食增产之际，为了确保各级政府头上的“粮食安全”这根弦不松懈，全国人大常委会安排了对农业法开展执法检查，对“三农”工作的重视可见一斑。

    “农业法是涉农法律的基础性法律。认真贯彻实施农业法，对于落实党在农村的方针政策，特别是土地承包政策，加快推进农业现代化，强化农业基础地位，转变农业发展方式，提高农业综合生产能力，保障国家粮食安全，促进农民增收，加强农业生态治理，提升农产品质量安全水平，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张德江在批示中要求，全国人大常委会农业法执法检查组要认真组织好这次检查，总结经验，剖析问题，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使农业法的各项规定落到实处。

    6月23日，农业法执法检查组听取了农业部等国务院8个部门和单位的汇报。此后，检查组分成4个小组，分别赴河北、辽宁、山东、福建、湖北、广西、四川、陕西、新疆9省、区检查。同时，全国人大常委会还委托内蒙古等8省、区人大常委会对本行政区域内农业法实施情况进行检查。

    从全国人大常委会农业法执法检查组执法检查情况看，随着我国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转变，走了一条产出高效、产品安全、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的现代农业发展道路，但目前也面临许多亟待解决的困难和问题。

    稳定粮食生产难度仍大

    由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陈昌智带队的全国人大常委会农业法执法检查组听取了陕西省政府的汇报，深入渭南、延安等地的田间地头实地调研，向村民、基层干部和企业负责人仔细询问了现代农业发展、美丽乡村建设、土地流转经营等情况，并听取了他们的意见和建议。

    由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吉炳轩带队，全国人大农委副主任委员王金山、刘振伟，委员陈达恒，全国人大代表陈温福、杨莉、陈泽民、胡大明组成检查组分别对辽宁、山东两省贯彻实施农业法情况进行检查。检查组先后听取了辽宁省、山东省的汇报，到铁岭、盘锦、济宁、德州等市县，了解粮食生产基地建设、设施农业、农田水利工程管护和农村社区建设等情况。

    在调研中，辽宁和山东两省都反映，虽然近年来我国粮食连年增产，但种粮比较效益持续偏低和种粮成本日益走高、粮食产能挖潜和面源污染加大、社会对粮食刚性需求增加和支持粮食增产各种资源要素日趋绷紧等各种矛盾日益突出，农民种粮积极性不高，稳定粮食播种面积难度加大。

    两省建议国家调整粮食生产扶持政策，继续加大对粮食主产区投入和利益补偿，尽快建立健全利益补偿机制，应依据耕地面积、人口数量、粮食贡献率等来分配扶持资金；完善一般性转移支付政策，降低或取消粮食生产项目地方配套比例，提高种粮补贴标准和针对性，充分调动地方政府抓粮和农民种粮的积极性。

    由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向巴平措带队，全国人大农委副主任委员欧广源和委员包克辛、张晓山，全国人大代表任克军、冯乐平组成的检查组，先后到成都、眉山、仙桃、荆州、荆门等市县，对四川、湖北两省贯彻实施农业法情况进行检查。检查组发现，现阶段制约粮食生产的因素较多，特别是生产成本持续上涨，价格“天花板”限制和成本“地板”抬升，挤压了农业的利润空间，难以调动农民生产意愿，种粮积极性不高，粮食持续稳产难度增大。

    四川、湖北两省主管农业的政府部门负责人认为，在粮食连续多年增产的高基数上，在种粮比较效益依然偏低、农业资源环境承载能力亮起“红灯”、农村劳动力大量外出、空心化严重，工业化与城镇化快速推进等诸多不利的情况下，如何稳定粮食生产，保障粮食安全，面临严峻形势。

    由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张宝文带队，全国人大农委副主任委员陈光国、龙庄伟，委员许为钢，全国人大代表哈明江组成的检查组，先后到河北省石家庄市、邯郸市，邯郸县、临漳县、永年县、元氏县、平山县；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桂林市、北海市，隆安县、灵川县、铁山港区等市、县检查，听取两省区政府的汇报，深入基层考察农业企业、合作社、家庭农场、生产基地，走访农户。

    检查组发现，这一省一区的粮食生产比较效益低，主要粮食作物面积逐年缩减的趋势难以逆转，维护粮食安全的压力越来越大。

    特别是在广西，现有的耕地面积中，水田中低产面积占69%，旱地中低产面积占94%，总体上耕地质量较差。目前，广西粮食平均单产水平比全国平均水平低20—30公斤/亩，比自然条件相近的湖南、江西、广东等省份低40—90公斤/亩。同时，农户种粮补贴标准较低，全年领到的良种补贴、农资综合补贴资金只有200—400元，仅抵外出打工1—2天的收入，补贴政策对农户激励不大，农民种粮积极性不高。据不完全统计，广西全区利用水田规模种植经济作物（30亩以上）的大户1.09万户，面积45.2万亩；规模种粮（30亩以上）的大户0.11万户，面积10.2万亩。户数比差达10倍，面积数比差达4.5倍。

    全国人大常委会农业法执法检查组在各地执法检查之时，各省、区人大常委会也同时进行了执法检查。内蒙古自治区人大常委会提出，内蒙古地区农牧业基础设施薄弱，规模经营水平低，靠天吃饭、分散经营依然是农牧业生产经营的主要方式。由于农牧户分散经营，劳动生产率低，生产成本居高不下，抵御自然灾害和市场风险的能力较弱。

    江苏省人大常委会提交的执法检查报告指出，农村青壮年劳动力大量外出，导致了农村劳动力短缺，留守农村的大多是年龄大、劳动技能低的人员，“谁来种地”问题日益突出。不少地方城镇化发展对农业环境的污染和农业面源污染尚不能得到有效遏制，农业生态环境保护力度不够。

    由此可见，粮食丰收固然可喜，但抓紧构建新形势下的国家粮食安全战略，把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里，实施以我为主、立足国内、确保产能、适度进口、科技支撑的国家粮食安全战略仍然十分紧迫。

    (文／本刊记者于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