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化融合”，打造“ 中国制造”新名片

    工信部主办的“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成果展览会”上展示的全网络车载信息服务系统。图/CFP

    今年年初，国人赴日本抢购电饭煲、智能马桶盖的新闻，引发了社会对“中国制造”的热议。当前，我国工业增长正面临着下行压力和深层次结构性矛盾，同时新一轮信息技术革命和产业变革的兴起又为工业的转型升级带来新的机遇。

    如何进一步落实中央提出的信息化和工业化深度融合（以下简称“两化融合”）战略部署，激活并释放新的经济增长潜力，推动中国从“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迈进，迫在眉睫。

    面对举国关切，全国人大常委会将监督的目光锁定在这一经济发展新常态中的关键问题，将于6 月底听取审议国务院关于信息化建设及推动信息化和工业化深度融合发展工作情况的专项报告，督促各级政府部门履职尽责，确保中央决策部署落地生根、取得实效。

    为配合常委会的监督工作，全国人大财经委成立了专题调研组，从今年2 月至5 月，先后赴湖北、天津、广东、陕西、辽宁、重庆进行实地调研，在4 个多月的时间内，调研组深入能源、重工、纺织、医药、信息技术等企业，以及科研院所、政府部门等单位，实地听取他们在推进“两化融合”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具体需求和意见、建议。

    “根据中央的战略部署，国务院各部门、各级地方政府和各类企业开展了大量工作，信息化建设取得了显著成效。”专题调研组对这些年来我国信息产业和信息技术应用快速发展取得的成就予以充分肯定。同时他们直言不讳地指出，发展过程中，也遇到了很多难点和问题，特别是在“两化”深度融合方面，新情况和老问题交织，工业化“补课”和智能化“赶超”并存，“两化融合”依然任重道远。

    力求在新一轮国际竞争中实现“弯道超车”

    近年来，国家对信息化建设的重视程度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党的十八大报告明确把“信息化水平大幅提高”列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之一，同时提出，要推动信息化和工业化深度融合。

    位于山东省即墨市大信中心社区的青岛森麒麟轮胎有限公司，是一家掌握航空轮胎核心技术的民营企业。图为该公司工人在智能化轮胎生产线上作业。摄影/ 宁友鹏

    此后，这一路径日渐清晰明确。今年两会上，《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明确提出，将实施“中国制造2025”战略。5月19 日，国务院印发《中国制造2025》，提出要以加快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制造业深度融合为主线，以推进智能制造为主攻方向，从而实现制造业由大变强的历史跨越。

    举国上下如此力推“两化融合”的背后，是国内外新一轮产业技术革命大潮的汹涌而至。全国人大财经委的调研报告显示，“3D 打印、智能加工等新的加工技术正在改变传统制造，产生了柔性制造、网络制造、绿色制造、智能制造等新的制造方式。随着制造业产品智能化程度的升级，制造业的概念和附加值正在不断从硬件向软件、服务、解决方案等无形资产转移，单纯的制造加工已经不能满足新的市场需要。”

    与此同时，互联网企业凭借天然的信息化优势，正在整合和兼并传统制造业企业，产业融合、跨界经营成为常态。调研组表示，“两化融合”浪潮正在重塑全球制造业面貌，已经成为工业化发展的必然趋势，要么顺应这一趋势，要么就要被这一趋势淘汰。

    放眼全球，金融危机后，许多发达国家为摆脱经济低迷的处境，都在大力推动信息技术从多层面、多领域应用到工业的有关战略，美国重塑“工业复兴”创新机制，大力推进工业互联网，用智能制造业代替传统制造业；德国提出“ 工业4.0”计划，运用软件、传感器和通信系统集成的信息物理系统，打造智慧工厂，创新智能生产方式；英国则抛出“高价值制造”战略。可以看出，这些举措都离不开工业化与信息化的深度融合。

    “与世界发达国家相比，我国是在工业化还没有完成情况下，又要信息化，发展形势更为紧迫和严峻。”中国电子科技集团副总工程师、研究员李晋湘作为业内专家，参与了此次财经委的调研。在他看来，社会经济发展要求我国工业化进程必须与信息化同时开展，加强“两化”的深度融合，走出一条与发达国家不同的，具有中国特色新型工业化发展之路。

    调研组也在报告中强调称，在新的形势下，我国已不能走发达国家先工业化、后信息化的发展道路，只有将信息技术与工业技术紧密融合，大力发展“互联网+ 制造”和智能制造，才能使我国工业在国际竞争中把握发展主动权，实现“弯道超车”。

    推动“中国制造”转型升级

    在当前全球经济正艰难复苏，中国经济面临较大下行压力的大形势下，我国亟须挖掘新的增长动力。全国人大财经委调研组认为，“两化融合”可以兼顾稳增长和调结构，有利于促进新一代信息技术与现代制造业、生产性服务业等融合创新，孕育新型工业和服务业企业，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

    据统计，2015 年4 月份，全国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5.9%，其中信息设备制造增长19.4%、电子器件制造增长16.4%，成为支撑工业生产增长的重要力量。

    数据的背后有着一个个鲜活的创新事例作为支撑。在湖北的调研中，华新水泥的“移动电商”模式很引人关注。作为传统制造行业的代表，面对信息化技术带来的变革，华新水泥将信息化运用于生产和运营端，建立了移动电子商务平台。“移动端手机成为整个生产运营过程的控制器，通过它，所有的数据、所有的生产实时状态随时可以看到，传统产量、能耗、消耗、库存、发货，谁给我们下单，都可以通过强大的数据库反映出来。”该企业相关负责人说，现在消费者通过手机足不出户即可随时随地了解到各类产品信息、进行订单业务处理、交易自助查询及支付购买等。截至2014 年年底，公司64% 的水泥是通过电子商务平台销售出去的。

    互联网销售不仅为企业的发展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实现了品牌推广，而且使消费者获得了正品保障，享受到了全新的销售服务，真正实现了“双赢”。

    同样，重庆机床集团、南方英特空调公司、长安汽车等一大批制造企业也从“两化融合”中尝到了甜头。调研组了解到，重庆机床集团以信息技术融入传统机床产品为突破口，研制的高档数控轮齿机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使企业成为世界上轮齿机产销量最大的制造商；南方英特空调公司应用以生产过程透明、高效和可控为核心的生产制造过程信息化系统，实现与管理信息系统的无缝集成运行，为企业融入全球供应链提供了强力支撑；长安汽车通过建立以三维数字化设计和全球协同设计为核心的汽车产品智能化研发平台，与意大利等海外设计中心进行产品24 小时不间断联合开发。2011 年，长安汽车新产品贡献率达到80%，自主开发产品产量占到了总量的60% 左右。

    “产品制造是由设计、材料或零部件供应，生产，销售和服务四个主要环节构成的，运用了一系列生产和管理工业化技术。可以看到，将信息化技术与工业化技术深度融合，由工业互联网、工业自动化和工业机器人构成信息物理融合系统，实现智能制造，将大幅提升生产效率，提高产品质量，降低制造成本，促进环境保护。”李晋湘说，这无疑大大增强企业的国际竞争力，成为中国走向制造强国的必由之路。

    调研组认为，“两化融合”可以快速助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通过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电子商务等信息技术在工业中的创新应用，提高工业绿色发展水平，是提振传统工业发展的核心驱动力。这必然是中国制造升级要占据的一个制高点。

    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搭建平台

    互联网加速了知识和信息的自由流动，极大降低了创业成本和门槛，使得“两化融合”成了最具活力的创新领域。在国内某创客网站上，记者看到，智能声控汽车设备、袖珍酒精检测仪、虚拟3D试穿系统等创意产品和设计让人目不暇接，其中有一款智能空气净化窗帘，更是吸引了上百人点赞。

    除了提供资金支持之外，该创客平台还设有创意、商业模式、技术开发、制造、销售渠道等资源交换平台，通过线上网络平台实现线上信息共享；线下运营平台实现线下需求对接和设计、研发、生产等实践。

    这些创客网站的出现和兴起，正是各地积极推进落实“两化”深度融合，实施“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战略的生动体现。不仅如此，在制造业，由信息化应用而产生的各类新型数字产品也层出不穷。在商业领域，电子商务新业态呈现出巨大的生命力。在金融领域，互联网金融异军突起，P2P、余额宝等各种金融新模式风生水起，直接促进了我国金融业的变革和发展。调研报告提出，“两化融合”正在推动形成跨领域、网络化的协同创新平台，通过网络整合研发、制造、金融等各方面资源，成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重要途径。

    “通过‘两化’深度融合，实现产品制造与服务的网络化，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提供了服务平台，将涌现出无限的创意产品和服务。”李晋湘对本刊记者说，信息化技术和工业技术的渗透与融合，深刻改变着各行业的生产组织方式、要素配置方式、产品形态和商业服务模式，由此催生了大量新业态、新技术、新产品，而与传统大工业时期追求规模经济、模具化生产不同，这些新兴业态、新产品的研发更加注重个性化服务，蕴藏着无穷的发展潜力，将有利于提升中国的整体创造力。

    从“中国制造”迈向“中国智造”面临一场硬仗

    如今，有官方统计数据显示，“两化融合”引领制造业升级，智能制造、高速轨道交通、海洋工程等高端装备制造业产值占装备制造业比重超过了10%。工业化与信息化的对接，在改变国人生活方式的同时，也在变革中国经济的发展结构。

    尽管成就有目共睹，但全国人大财经委专题调研组也指出，从“两化融合”工作来看，工业化和信息化还存在“两张皮”的问题，融合程度较低，总体水平不高。

    “‘两化融合’大致可以分为起步建设、单项覆盖、集成提升、协同创新四个阶段。我国目前在国际电联信息化发展的排名仅为全球第93 名，大部分企业仍处于单项覆盖为主的第二阶段，面临集成应用困难、智能装备不足、流程管理缺失等挑战。”调研组表示，我国目前仍处于追赶阶段。

    同时，发展不平衡的问题也始终普遍存在。从区域方面看，东、中、西地区之间的信息化发展水平差距较大。根据工信部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每年对“两化融合”水平的评估结果，2014年，东部省份的“两化融合”发展平均指数是75.20，中部是63.94，西部是54.78，差距十分明显。

    “即使是处于全国‘两化融合’发展领先地位的广东省，内部也存在很大的地区差异，粤东西北企业生产手段比较落后，其数控技术应用率不足35%，只有25% 的企业建立了ERP（企业资源计划）系统。”调研组指出，城乡之间“两化融合”发展差距很大，存在“数字鸿沟”。

    同时，这种发展上的不均衡还体现在行业中。“垄断地位明显的传统行业，信息化渗透和发展阻碍明显，行业转型升级的步伐也相对较慢。”比如，在重庆调研时，不少企业反映，民爆装备生产企业对市场的信息化改造需求态度消极；化工、冶金、建材等一些盈利水平较弱的传统行业企业，对短期难以产生经济效益的信息化投资动力不足；中小企业“两化融合”水平还比较低。

    “中国从一个‘制造大国’变成‘制造强国’，从‘中国制造’到‘中国智造’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对此，调研组建议，相关政府部门要及时制定操作性强的“两化融合”顶层设计方案，进一步明确路线图和时间表，充分发挥政府的方向引领、政策支持和科学统筹作用；充分调动企业积极性，发挥其主体作用，对企业的相关投入给与优惠政策，并加强指导，让企业根据自身特色，有步骤、分阶段地推进融合发展；及时组织开展基础技术攻关，加大国产装备替代的推进力度，强化自主创新体系建设，进一步推进在关键技术领域取得突破；优化资金使用效果，壮大人才队伍，狠抓标准制定，完善政策支撑体系。调研组还强调指出，下一步将统筹“两化融合”立法需求和现有法律的延伸适用，构建有利于“两化融合”的法律体系。

    (文/ 本刊记者 张维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