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诊社保体系建设

    2014 年12 月28 日，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二次会议举行联组会议，对国务院关于统筹推进城乡社会保障体系建设工作情况的报告进行专题询问。

    询问还未开始，与会人员便感受到了会议的热度，关注和解读专题询问的舆论场已经形成。“今天的专题询问是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的第六次专题询问，也是张德江委员长第二次主持的专题询问联组会议。”“国务院副总理马凯和人保部、国家发改委、财政部等七部门负责人到会回答询问，阵容真的强大！”“社保话题牵动万千百姓，希望今天的专题询问能够推动一些实质问题的解决。”

    临近上午9 时，张德江委员长和李建国、王胜俊、陈昌智、严隽琪、王晨、沈跃跃、吉炳轩、张平、向巴平措、艾力更·依明巴海、万鄂湘、张宝文、陈竺等13 位副委员长来到会场并落座。在此之前，国务院副总理马凯和发改委主任徐绍史、民政部部长李立国、财政部部长楼继伟、人社部部长尹蔚民、卫计委主任李斌、社保基金会理事长谢旭人、人社部副部长胡晓义、中央编办副主任王峰等人已端坐在应询席上，到会应询。

    “党的十八大提出，要坚持全覆盖、保基本、多层次、可持续方针，以增强公平性、适应流动性、保证可持续性为重点，全面建成覆盖城乡居民的社会保障体系。本次常委会会议听取和审议国务院相关工作情况的报告并开展专题询问，目的是推动中央决策部署的贯彻落实，维护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在主持人张德江委员长的讲话中，专题询问正式开始。

    询问问出解决问题时间表：养老“并轨”文件近期印发

    首先发问的是冯淑萍委员，她直指养老保险体系的顶层设计问题。近年来，我国的养老保险体系从无到有，覆盖面从小到大，保障水平逐步提高，政府做了大量工作。但是由于历史原因，还存在着制度多元化，机制不健全，衔接不顺畅等问题，缺乏顶层设计。“养老保险加强顶层设计很重要，这项工作的进展如何，有哪些难点问题，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马凯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养老保险的顶层设计，本届政府一成立，就分三路开展相关研究。第一路是在中央层面，成立了以人社部牵头，发改委、财政部、社保基金理事会、总工会等参加的部际小组，进行联合攻关，深入研究。第二路是在社会层面，选择国内外七家知名的研究机构，平行、独立地制定顶层设计报告。第三路是在地方层面，由31 个省区市加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结合当地的实际情况，对顶层设计进行研究，提出了很多宝贵的建设性意见。”

    马凯强调，顶层设计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不少，有些正在解决。比如机关事业单位和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制度并轨问题，中央已经讨论通过，近期文件就要印发，以解决现存的养老“双轨”运行、待遇差距矛盾突出等问题。

    “但是也有些问题刚刚破题，解决思路提出来了，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进一步解决。比如渐进式延迟退休年龄的问题，适当降低养老保险缴费水平的问题等。下一步将继续广集民智，集中攻关，力争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制订一个符合国情、统筹各方、切实可行、真正管用的顶层设计方案。”

    深度询问群众关心的突出问题：养老保险全国统筹为何进展缓慢？

    稍加留意记者发现，在此次专题询问中，养老保险制度成为最受关注的问题。在冯淑萍委员询问政府有关养老保险体系顶层设计的问题之后，郑功成、吴晓灵、辜胜阻等三位委员都继续就养老保险相关问题发问。

    “养老保险基金应当实行全国统筹，但是目前这项工作进展缓慢，这是为什么？难点到底在哪里？”第二位提问的郑功成委员将目光专注于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的全国统筹问题。郑功成指出，养老保险是最重要的社会保障制度安排，它的成败决定着整个社会保障制度的成败。目前的养老保险制度存在的一个关键问题，就是基本养老保险制度还停留在地区分割的传统格局之下。

    对此，尹蔚民表示，“全国统筹的方向非常明确，但困难不小，其中最难的涉及中央和地方的权力、责任，以及地方和地方之间利益关系的平衡和调整。比如，各地的经济社会发展、财力状况、消费水平差异比较大，不可能采取‘一刀切’的办法拉平。各地养老保险基金结余也不平衡，仅东部地区就占了一半以上，而一些中西部地区还需要中央转移支付。还有其他一些问题，比如信息化建设、经办服务能力、管理上的差异等等，这些因素都要认真考虑问题、精心设计，照顾到各个方面利益的平衡。”尹蔚民透露，争取在2015 年提出职工基础养老保险金全国统筹的方案。

    吴晓灵委员则在询问中进一步提出推进养老保险基金全国统筹的具体建议，即在全国制定一个最低的养老金标准，现行制度高于全国标准的地区用附加养老金的方式适当保持现有水平。

    尹蔚民在应询中对吴晓灵的建议表示肯定。他指出，“全国统筹有三个基本要点：一是要统一确定费率和基数。二是要归集中央统筹基金进行省际的余缺调剂，同时也要允许地方在确保全国统筹的前提下有一定的费率和待遇调整浮动幅度，既体现统一性，又考虑到各地的差异性。这与您提出的全国统筹加地方附加养老金的意见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三是要用好中央财政补助资金。总之，我们在设计全国统筹方案时，会充分研究吸纳各方意见和建议，当然一定要符合我们的基本国情。”

    在询问中共同探讨：如何防止未来养老金出现缺口？

    同样关注养老保险，辜胜阻委员列举出我国养老问题面临的几个世界之最：一胎化、少子化的生育政策使我国人口老龄化速度可能是世界最快的；国企改制一部分人提前退休，职工实际退休年龄可能全球最低；缴费年限全球最短；养老金并轨后，总理和农民工在一种制度下养老，体制内群体差异和地区差异世界最大；养老金并轨需要大量的资金流入，改革转制的成本全球最高。

    面对多个“世界之最”，辜胜阻针对未来养老保险金缺口提出自己的问题，“民众最关心未来养老金的稳定性。未来十年或二十年养老金资金有多大的缺口？”

    马凯坦言养老金的可持续问题是养老保险制度中的一个要害问题，事关中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养老保险网”能否撑得住、撑得久。马凯提到，“未富先老”是中国面临的严峻现实，无论是按照60 周岁及以上人口占比10% 还是65 周岁及以上人口占比7% 的标准，中国都已进入老龄化。按预测，2020 年中国60 周岁以上人口将达19.3%，2050 年将达34.2%。随着老龄化进程加快，养老金收支矛盾还在扩大。因此，下一步必须扩大养老金征缴范围，加快实现城乡基本养老人员全覆盖，此外还要强化缴费激励机制。

    “老龄人口这么庞大，如果还是固守60 岁退休的标准，会给养老基金带来很大的支出压力。”马凯指出，延迟退休年龄也是应对养老金缺口举措之一，目前相关政策还在研究制定中。渐进式延迟退休年龄问题刚刚破题，但社会上认识还不统一，年龄设定、时机选择、节奏掌握、配套措施以及监督实施等各方面问题，都需深入研究。

    辜胜阻委员还就医保个人自付比重过高、如何防止群众因病致贫、因病返贫问题提问。对此，李斌表示明年将继续提高城乡居民医保的筹资水平，并全面推开城乡居民大病保险，着力解决好群众得大病以后负担重的问题，使群众患大病的实际报销比例在基本医保报销之后再提高10 到15 个百分点，个人负担降到30% 以下，有效解决大病致贫、大病返贫的问题。

    郝如玉委员就社保基金保值增值、在全国统一社会保险基金征收体制问题，王明雯委员就目前低保存在的骗保、错保、漏保情况以及如何完善社会救助制度问题发表意见、提出询问。尹蔚民和李立国分别就两位委员提出的问题坦陈存在问题的原因和难点，表达了改进和推动问题解决的决心并阐明下一步的工作举措。

    推进专题询问 规范化、机制化、常态化

    发言踊跃、气氛热烈、有询问后的追问、有深度探讨、有补充回应……在足足三个小时的联组会议上，共有6 位常委会委员提出询问。委员们的问题针对性强，马凯副总理和各部委负责同志的回答也坦诚明确。

    在问答之间，透过询问者与应询者的交流与碰撞，询问者与应询者共同探讨，加深了大家对社保工作中一些关键问题的认识，回应了人民群众的普遍关切，有利于推动国务院及其职能部门有针对性地做好下一步工作，进一步统筹推进城乡社会保障体系建设。马凯表示国务院将认真研究常委会组成人员的审议意见，进一步做好统筹推进城乡社会保障体系建设的各项工作，并及时向全国人大常委会书面反馈工作情况。

    询问结束时，张德江强调，开展专题询问是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依法履行对“一府两院”工作监督职责的重要形式，是中央全面深化改革的一项重要举措。全国人大常委会要改进和完善专题询问工作，进一步完善组织方式和工作机制，增强专题询问的针对性和实效性，积极推进专题询问的规范化、机制化、常态化。要认真研究、统筹安排好2015 年全国人大常委会的专题询问工作，充分发挥专题询问在对“一府两院”实施监督中的重要作用，更好地体现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优越性，推动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与时俱进。委员长的一番话让人们对2015 年的专题询问充满期待。我们相信，专题询问作为全国人大经常性的监督方式，能够在今后的人大工作实践中不断加强和完善。

　　(文／本刊记者 王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