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内瑞拉国会选举亲历记（一）

    应委内瑞拉全国选举理事会和计划部的邀请，我和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拉美所所长吴洪英研究员于2015年12月3日至10日访问了委内瑞拉，我们作为“国际随同人员”（acompanante internacional）亲历并观摩了12月6日委内瑞拉全国代表大会（以下简称国会）选举的进程。

    这次国会选举对执政已近17年的委内瑞拉现政府来说，具有重要的意义，是查韦斯2013年3月5日去世后，对继承查韦斯的马杜罗政府和委内瑞拉执政党统一社会主义党（PSUV）的一次检验。

    有关2015年12月6日国会选举的情况

    据了解，委内瑞拉第1届国会（Primer Congreso Nacionalde Venezuela）建立于1811年3月2日，是拉丁美洲最早建立的国会，当时的国会为一院制，由43名议员组成。1830年委内瑞拉通过第一部宪法，规定国会为立法机构，由众议院和参议院两院组成。1961年1月委内瑞拉国会通过并实施的第4共和国宪法规定国会为两院制，众议院207席，参议院57席，共264席。

    1999年2月2日，查韦斯就任总统后，立即颁布了关于成立立宪大会的法令。同年4月25日，举行全民公决，92%的选民赞成成立立宪大会。同年8月3日，立宪大会正式运转，11月20日，立宪大会提交了1999年的新宪法草案。12月15日，就新宪法草案举行了全民公决，70%的选民投票赞成并通过了新宪法，即现行宪法。1999年新宪法的全称是《委内瑞拉玻利瓦尔共和国宪法》，新宪法共分9部分350条。新宪法确定了委内瑞拉新的政治体制，规定以五权相互制衡代替以往的三权分立。在原有的行政权、立法权和司法权的基础上增加了选举权Poder Electoral）和公民权（Poder Ciudadano）。新宪法规定，选举权由全国选举理事会行使，其下属机构有：全国选举委员会、公民和选民注册委员会、政治参与和财务委员会。公民权，又称道德权（Poder Moral），由共和国道德理事会行使，共和国道德理事会由人民卫士长、共和国总监察长和共和国总审计长组成。新宪法将原来国会的两院制改为一院制，名称为全国代表大会（Asamblea Nacional），简称国会，议员的任期为5年，最多可以连任一次，取消了终身议员的职位。总统的任期由5年改为6年，最多可以连任一次。州长和市长的任期改为4年，最多可以连任一次。总检察长、总审计长和人民卫士长的任期均为7年。最高法院的法官的任期最长，达12年，但不能连任。新宪法加强了总统的权力，总统有权提升高级军官、任命副总统、举行公决和解散国民大会。新宪法允许军队参与选举和参与警察和刑事调查活动，这为密切军队与社会的关系创造了条件。新宪法第72条规定，包括总统在内的公务员均可罢免。总统和公务员任期过半，如有20%的注册选民提出申请，经最高选举理事会批准，可以举行罢免性公决。这样可以撤换民众感到不满意的总统。如果罢免性公决的否决票超过了公务员当选的选票的25%以上，该公务员就可被罢免。

    2009年2月15日，委内瑞拉就宪法修正案举行全民公决。这是查韦斯执政以来的第15次选举或公投。当晚，全国选举委员会主席卢塞纳宣布公决结果:在已统计的94.2%的选票中，支持修宪的票占54.36%，反对票占45.63%，选举投票率为57%。这次公决的宪法修正案修改的条文不多，只述及现行1999年宪法中有关总统、州长、市长、议员等由选举产生的公职人员的任期的5条条文，即第160、162、174、192、230条，根据修宪案，总统、州长、市长、议员等公职人员均可无限期连选连任。

    据1999年宪法，第一届全国代表大会（国会）于2000年8月成立。2015年12月6日举行的国会选举，是查韦斯1999年执政以来所举行的第4次国会选举。这次国会选举，选举产生新一届由167名议员组成的一院制国会。

    2015年委内瑞拉全国人口共30825782人，其中18岁以上（即有选举权的）公民有20866558人，登记的选民共19496365人。全国共23个州，加上首都联邦区共24个行政单位，共分87个选区。共设14515个投票站（Centro devotación），40601个投票点（Mesa de votación）。委内瑞拉实施混合选举制度，167名议员中，有51名通过比例代表制即“名单”（lista）选举产生，113名通过多数制选举产生。另外有3名议员是印第安人代表，由有印第安居民居住的几个州选出。每个选区可通过多数制选出1至2名议员，但不是所有的选区都有通过比例代表制选举产生的议员。每个投票站都有一个领导班子，每个投票点也有6至7名工作人员。全国共有近50万人参与投票站和投票点的工作，这些人来自各个党派和各民间团体，经抽签分配在各投票站和投票点工作。

    这次委内瑞拉官方分别以全国选举理事会和统一社会主义党的名义，邀请了拉美和西班牙的几位前政要（西班牙前首相萨帕特罗、巴拿马前总统托里霍斯、洪都拉斯前总统塞拉亚等）、南美洲国家联盟、美洲玻利瓦尔联盟、南方共同市场和拉美和加勒比共同体代表团、拉美选举专家代表团和俄罗斯、法国、英国、美国、德国、西班牙、拉美多国、非洲马里等国、亚洲韩国和中国等国的议员、专家等150人左右到委内瑞拉观摩选举。委反对派民主团结联盟也邀请拉美、西班牙、欧洲一些前政要和欧洲和拉美议员等100多人（经过委全国选举理事会同意）到委观摩选举。

    12月4日，我们应邀去“大哥伦比亚”学校观看投票站的设立，后去投票自动化系统中心，了解中心是如何处理各投票站投票的数据。下午我们先后听取了执政联盟“大爱国中心”负责人、委统一社会主义党议员、委原驻美洲国家组织的大使罗依·查德顿（Roy Chaderton）和原通讯部长、国会副主席(2011-2015年1月）布朗卡·埃克霍特（Blanca Eckhout）的讲话。接着，又听取了反对派民主团结联盟、争取社会主义运动主席塞贡多·梅嫩德斯（SegundoMeléndez）的讲话。他们分别介绍了两个联盟的主张。12月5日上午，我们到委电话公司（CANTV）参观选票自动化处理进程。晚上，我们应邀去委总统府“观花宫”的阿亚库乔大厅，听取马杜罗总统在选举前的讲话。马杜罗总统强调，无论选举结果如何，都会承认和接受选举结果。

    12月6日选举当天上午，我们去了8个投票站观摩选举，有的投票站是位于执政党领导的居民区，有的是反对党领导的居民区，大部分投票站设置在学校（学校从12月1日至6日放假）。投票秩序井然、平静，投票进程平稳、公正、透明，没有看到拥挤、吵架、暴力行为。每个投票站有几个到十几个投票点，每个投票点约有1000人左右投票。在一所商业专科学校的投票站，我们遇到了正在那里投

    票的副总统豪尔赫·阿雷亚萨（Jorge Arreaza），与他进行了简单的交谈。我们也遇到了他的夫人、查韦斯的大女儿罗萨·比希尼娅（Rosa Virginía）和查韦斯的小女儿、委驻联合国副代表玛丽亚·加夫列拉（María Cabrera），与她们进行了交谈并致以问候。下午，全国选举理事会主席蒂比萨伊·卢塞纳（Tibisay Lucena）女士在她的办公室接见我们，她对我们应邀观摩委内瑞拉国会选举感到满意。我们向她表示感谢委全国选举理事会的邀请。随后，我们又会见了选举理事会其他两位委员索科洛·埃尔南德斯（SocorroHernández）和安德列斯·布列托（Andrés Brito）。当天的投票从早上5点开始，下午6点结束。少数投票站因投票人数多，延长到下午7点结束。

    执政联盟大爱国中心55席，其中：

    委内瑞拉统一社会主义党（PSUV）                                   52席

    委内瑞拉共产党（PCV）                                            2席

    共和先锋党（Vanguardia Repúblicana）                             1席

    反对派民主团结联盟112席，其中：

    正义第一党(Primero Justicia)                                     33席

    民主行动党(AD)                                                   25席

    一个新时代党(Un Nuevo Tiempo)                                    18席

    人民意志党(Voluntad Popular)                                     14席

    激进事业党(Causa R)                                              4席

    委内瑞拉进步运动( MPV)                                           4席

    清楚账目党(Cuentas Claras)                                       2席

    进步先锋党(Avanzada Progresista)                                 2席

    委内瑞拉计划党(Proyecto Venezuela)                               2席

    独立派(Independientes)                                           2席

    委内瑞拉本特党(Vente Venezuela)                                  1席

    新兴人们党(Gente Emergente)                                      1席

    勇敢人民联盟党(Alianza Bravo Pueblo)                             1席

    印第安人(Indígenas)                                              3席

    会见选举理事会成员后，我们便去记者俱乐部等候选举初步结果，等了6个多小时，直到12月7日凌晨零点30分，选举理事会主席卢塞纳来到记者俱乐部，宣布据已统计的96%选票，执政联盟仅获167席中的46席，而反对派联盟获99席，还有22席尚未确定归属。这样，反对派已经稳获明年1月5日起开始运行的新国会的五分之三的多数，这一结果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在选举理事会主席卢塞纳宣布选举初步结果的同时，马杜罗总统也在总统府宣布承认选举的结果，从而兑现了他本人在选举前夕的承诺，即无论选举结果如何，他都会予以承诺。马杜罗的这一表态，得到国际国内的一致好评。

    12月7日下午，我们去全国选举理事会听取各国“国际随同人员”对这次选举的观察总结报告。在会场，我们会见了全国选举理事会副主席桑德拉·奥布里塔斯（Sandra Oblitas）。随后，我们去记者俱乐部听取拉美选举专家团对这次选举观察的总结报告。所有发言的“国际随同人员”和外国选举专家都一致认为，这次选举的过程是和平、平静、公正、透明的，没有发现有舞弊现象。

    12月8日全国选举理事会公布最终结果，在新一届议会167个议席中，执政联盟大爱国中心(Gran PoloPatriótico,GPP)只获55席，而反对派民主团结联盟(Mesade Unidad Democrática, MUD)获112席，超过了三分之二的多数。执政联盟大爱国中心得票5599025票，得票率为40.8%；民主团结联盟得票7707422票，得票率为56.2%。民主团结联盟得票比大爱国中心多2108397票，得票率多15.4%。这次选举的投票率为74.23%。具体席位分配详见图表。

    这次选举是自1999年2月查韦斯执政以来委内瑞拉第20次选举和第4次国会选举。在前19次选举中，执政的查韦斯派仅在2007年的修宪公民表决中失败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