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询问中推动食品“产”得安全、“管”得到位、“吃”得放心

    7月2日，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一次会议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联组会议，结合审议全国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组关于检查食品安全法实施情况的报告进行专题询问。张德江委员长主持联组会议。摄影/新华社记者谢环驰

    食品安全关乎每个人的身体健康甚至生命安全，近年来，食品安全更是成为社会各界的关注焦点。回应百姓关切，今年4月至5月，新修订的食品安全法颁布实施还不到一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及时对食品安全法的实施情况开展执法检查，并于6月30日形成报告提交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7月1日，全国人大常委会会议对报告进行了分组审议。

    7月2日上午，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一次会议在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举行联组会议，结合审议全国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组关于检查食品安全法实施情况的报告进行专题询问。7月2日是星期六，但专题询问的参会阵容依然强大。张德江委员长主持联组会议，13位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悉数到场，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以及列席会议的全国人大专门委员会组成人员和全国人大代表等全都到场，国务院副总理汪洋和七位有关部门负责人到会应询。

    那么，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都提出了哪些问题？面对委员的发问，相关主管部门的负责人又是如何回应，回答中明确了哪些问题，是否指明了破解之道？让我们一起看个究竟。

    张德江委员长主持专题询问会议

    开宗明义介绍目的：贯彻“四个最严”的要求，推动食品安全法落实到位

    上午9时专题询问正式开始。在委员询问前，主持人张德江首先开宗明义介绍了开展此次专题询问的总体考虑与大背景。张德江指出，食品安全是事关广大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大事，是重大的民生工程、民心工程。全国人大常委会在新修订的食品安全法实施第一年就组织开展执法检查，并结合审议执法检查报告开展专题询问，目的就是要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食品安全“四个最严”的重要指示精神和党中央的决策部署，推动新修订的食品安全法落实到位。

    细心的参会人员注意到，这已是本届以来张德江委员长第四次主持专题询问会议。2013年8月，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四次会议就国务院关于传染病防治工作和传染病防治法实施情况举行专题询问，张德江委员长第一次亲自主持。在此之后，张德江委员长主持专题询问会议便成为人大监督工作的“新常态”，基本每年都会主持一次。最近的一次便是2015年6月30日，张德江委员长主持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五次会议结合审议全国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组关于检查职业教育法实施情况的报告进行的专题询问会议。

    与张德江委员长亲自主持专题询问会议相呼应的，便是专题询问形成了国务院副总理代表国务院和有关部门负责人一起到会应询的新气象。在汪洋副总理之前，已有马凯和刘延东两位国务院副总理分别于2014年12月和2015年6月出现在全国人大常委会的专题询问会议上。

    委员询问：食品安全形势严峻，整体状况如何评价，国家采取哪些措施？

    汪洋副总理：总体有信心，工作有差距

    “我国的食品安全基础还比较薄弱，影响和制约食品安全的因素很多，部分领域和地区的食品安全问题仍然比较突出，当前食品安全形势依然严峻。”第一个提问的周其凤委员开门见山，首先就当前食品安全总体形势提问，“请客观评价一下目前我国食品安全的整体状况，并请扼要介绍进一步贯彻实施食品安全法、确保人民群众饮食健康安全的重点措施。”

    周其凤的提问话语平实，汪洋坦诚作答：“在这次食品安全法执法检查及报告修改过程中，全国人大重视与国务院及相关部门的沟通，坚持问题导向，重视边查边改，执法检查的过程本身就是在不断推动政府工作改进。张德江委员长不仅在检查中有针对性地提出了问题及解决办法，而且把信访、媒体反映的问题及时批转给国务院，要求推动解决。”

    汪洋介绍，国务院及各有关部门已经根据执法检查组前期反映的情况积极开展工作，推动相关问题的解决。比如，按照执法检查组提出的完善监管体制机制的意见和建议，国务院成立调研组，赴1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开展调研，准备在7月上旬完成调研，目的是争取拿出办法，推动地方尽快理顺监管体制机制。还比如，执法检查组提出要推动落实地方属地管理责任，目前国务院食品安全委员会办公室（以下简称“国务院食安办”）正在会同有关部门研究制定上级政府对下级政府进行这方面工作的评议考核办法。

    汪洋也坦承：“对如何评价当前食品安全的总体状况，我想讲两句话：第一，总体上有信心；第二，工作有差距。”

    汪洋提到，从客观上讲，我国食品产业体量大、主体多，监管难度大，“即使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食品不合格，对应的不安全食品数量也十分庞大。”

    “但是我们也认识到，客观因素不是掩盖主观问题的理由。”汪洋说，现在一些监管环节的工作流于形式、落实不到位，一些政府部门有关工作人员存在不作为、不善为、乱作为的现象，还有的部门面对问题矛盾长期扯皮、推诿。

    汪洋表示，近年来，我国食品安全形势总体稳中向好，但食品安全基础还比较薄弱，部分领域和地区食品安全问题仍然比较突出。要认真研究解决执法检查发现的问题，持之以恒地贯彻实施好食品安全法，抓紧建立统一权威的监管体制，形成社会共治机制。按照“四个最严”的要求，加强风险监测，抓好源头管理，强化企业主体责任，加大监管力度，彻底堵住食品安全链条上的各项漏洞，确保“产”得安全、“管”得到位、“吃”得放心。

    委员深度询问群众关心的监管体制等突出问题：从农田到餐桌实现全程监管，落实情况怎么样？

    值得注意的是，从询问现场看，深度询问群众关心的突出问题是此次询问的一大亮点。食品安全监管体制如何进一步完善是此次专题询问备受关注的重点，黄伯云、庞丽娟两位委员先后就这一问题发问。

    黄伯云委员提问的是关于深化食品安全监管体制改革、进一步厘清监管职责、严密监管链条、下沉监管力量等工作的目前进展情况，以及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国务院食安办主任、国家食品药品监管总局（以下简称“食药总局”）局长毕井泉回答说，构建统一权威的食品药品监管体制，实现全程监管、无缝衔接，是党中央、国务院重大决策部署。2013年印发的关于改革食品药品监管体制的指导意见明确要求整合食品药品监管职能，省、市、县三级组建食品药品监管机构，充实基层监管执法力量。目前，食品安全监管改革取得了一定进展，职能普遍进行了整合，食品药品监管机构的设置正在推进过程中。但从食药总局、食药监管部门自身来说，现在确实还存在很多问题。

    同时，因为食品的监管牵涉到国务院若干部门，在全链条监管方面，总体看，各部门在这两年食品监管工作中协调配合，但距离真正做到无缝监管还有差距，尤其是在基层各个部门之间如何配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请公安部门介绍一下，在侦办过程中如何控制涉案物品流向和食品安全风险？在刑事犯罪案件侦破过程中，如何与相关部门进行沟通和配合？”黄伯云委员还就采取了哪些严厉措施打击食品安全犯罪提出问题。

7月2日，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一次会议举行联组会议，审议全国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组关于检查《中华人民共和国食品安全法》实施情况的报告。摄影/中新社记者杜洋

    公安部副部长黄明回答说，公安部对食品安全违法行为保持严打高压态势，和有关部门出台了关于行刑衔接的具体办法，但是在操作中还有信息互通等问题没有解决好，下一步要具体解决操作过程中的问题。

    黄明表示，“下一步，对现场查扣的物品都要通知食安部门、食药监部门，请他们配合查封、扣押、提取样品的鉴定工作；侦查工作中的物品流向及时通报相关部门；对于重点案件进行上级部门督办协调、相关食品部门同步进行流向控制，防范风险。努力做到最大限度减少现实危害、最大限度打击犯罪，共同维护好群众的餐桌安全。”

    “我还想特别再提一下食品监管的问题。请客观介绍一下，深化食品安全监管体制改革这项工作的实际进展情况到底怎么样了，特别是下一步国务院有哪些切实有效构建权威食品安全监管体制的重点举措？”在毕井泉回答完黄伯云委员有关食品安全监管体制机制完善的问题后，在其他几位委员提问过后，庞丽娟委员再次就食品安全监管体制改革进展情况提出询问。这也成为此次专题询问的最后一个委员提问。庞丽娟委员的执着追问赢来专题询问现场在座人员的一片称赞。她的坦率与负责提升了委员审议和询问的水准。

    对此，毕井泉认真作答：“现在食药监的体制改革正在推进过程中，全国已有80%的市、40%的县独立设立了食药监机构，整合了职能。但是，力量与实际需要还有差距，能力与实际需要也还有差距，我们要继续努力。”

    委员执着追问食品安全标准、农药残留等热点难点问题

    同一位委员对食品安全问题的接连追问也成为此次专题询问的鲜明特点。姒健敏、任茂东委员的追问让到场的各位部委负责人切身感受到了人大监督不走过场、绝不含糊的力度，同时也向公众表明了人大在监督中支持政府把全国人民关注的食品安全工作做好的诚意。

    食品安全标准是食品安全法确立的重要法律依据和法律制度，也是执法的重要基础和依据。对此，姒健敏委员提问说,食品安全法实施以来，清理整合了近5000项食品标准，“我们目前的食品安全标准体系与习总书记提出的‘最严谨的标准’还有哪些差距？”

    国家卫生计生委副主任金小桃回答说，虽然在整合标准、风险监测评估和标准的制定修订工作等方面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目前我国食品安全标准体系与“最严谨的标准”要求还有较大差距，有的食品添加剂和食品包装材料等标准还不完善，关于标准的全覆盖问题亟待努力。对食品，包括普通食品、特殊人群的膳食分类标准等问题，也存在着不足，需要加强。

    “现在这种标准体系很繁琐，难以掌握，不利于监管。”做足功课的姒健敏委员继续追问，“是不是应该重新思考一下体系问题？”就此，姒健敏委员还针对普通食品和特殊食用品的分类与安全标准分别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个问题很有针对性。”金小桃表示，下一步会认真研究，特别是在“十三五”规划中加强和完善这方面工作，把分类标准做得更加科学，按照最严谨和全覆盖的要求，更加努力把这项工作抓紧做好。

    任茂东委员一直关注农产品的农药使用问题，这关系到食品安全的源头。“我的问题是，对于落实食品安全法规定的加快淘汰剧毒、高毒、高残留农药的法律规定，是否有具体工作计划和具体时间表？”

    这个问题由农业部部长韩长赋作出了回答。韩长赋提到，按照最严的要求制定修订农兽药残留的限量标准，截至目前已制定了5724项农药兽药残留限量标准和932项检测方法国家标准，基本上覆盖了我国大宗农产品和常规农药兽药的品种。“但是现在问题仍然存在，主要是两个：一是标准数量仍然偏少，一些农产品还存在着标准缺失的问题，特别是与发达国家相比还有很大差距；二是标准的使用率不高，好东西、达标的东西也不见得能卖出好价，农民实施按标准生产缺乏有效激励。”

    而对于任茂东委员追问的“时间表”，韩长赋说：“加快是必须的，也要有时间表。2020年要实现零增长和减量化。但实事求是地讲，现在的高毒农药一下子全禁止还做不到，下一步要推广绿色防控，包括生物防治，有一点，就是在食用农产品上，特别是瓜果、蔬菜、茶叶、中草药材等农作物这些方面从现在开始就要严格执法，坚决做到不使用高毒农药。我们一定做好工作，加快进程，如果在技术上有突破，这个进程还会更快。”

    社会共治、法律配套情况、小摊小贩监管……百姓关心的就是委员关注的

    在两个多小时的专题询问中，一共有8位委员发言提问，问题涉及食品安全监管、社会共治、食品安全标准、农药兽药残留问题、法律配套情况、小摊小贩监管等方面，都是食品安全法实施中的重点、难点问题和人民群众普遍关心的问题。

    刘德培委员就如何引导和推进食品安全社会共治提问。毕井泉回应称，食品安全涉及的环节多、链条长，因此需要全社会各方面广泛参与，形成企业负责、政府监管、行业自律、公众参与、媒体监督的社会共治格局。

    毕井泉表示，这需要从多个方面着手，包括督促企业落实主体责任；协调政府部门各负其责；调动地方政府落实属地责任的积极性；指导行业协会规范自律；鼓励媒体监督；组织专家学者解读；发动群众积极参与，鼓励消费者向监管部门反映举报存在风险隐患的不合格食品和食品安全违法行为。总体看，食品安全社会共治还处于探索阶段，还有很多机制需要完善，路子需要开拓，潜力需要挖掘。

    姚胜委员就食品安全法的配套情况进行询问。“食品药品监督管理部门下一步在修订食品安全法实施条例以及其他食品安全配套行政法规、规章、标准等方面有何安排？”

    毕井泉透露了一系列具体安排，包括食品安全法实施条例已经完成相关起草工作，近期即可报国务院审议。相关配套规章，食药总局已经完成了11部。除此之外，已经完成起草且近期可以发布的还有5部，包括网络食品安全违法行为查处办法、保健食品原料目录与功能目录管理办法和食品安全事故调查处理办法、食品标识管理办法和学校食堂食品安全管理办法。

    姚胜委员还询问了食品相关产品和进出口食品安全监管的有关情况。国家质检总局局长支树平介绍说，食品相关产品主要包括三类：一是直接接触食品、食品添加剂的包装材料和容器；二是用于食品、食品添加剂生产经营过程中直接接触食品、食品添加剂的工具和设备；三是用于食品的洗涤剂、消毒剂等。目前正在制定食品相关产品检验监督管理办法，进一步加强对食品相关产品的监管。

    关于进出口食品安全监管，支树平说，下一步，要认真落实新修订的食品安全法，推进进出口食品安全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包括加强进出口食品安全法规体系建设；以全球食品供应链的责任配置为主线，制定覆盖生产、加工、仓储、进出口各环节全供应链的治理措施；建立“互联网+进出口食品安全”的智慧监管信息平台建设；全面建立与主要贸易国家食品安全合作机制，也加强与国内相关部门的合作，形成共治新格局。

    在事先报名的几位委员询问完毕后，冯长根委员就大量存在的小作坊、小摊贩、小餐饮的监管难题提问：“一方面，现代化城市建设要求建立现代化的食品供应体系，遏制目前这种小、散、乱的小作坊、小摊贩、小餐饮的发展；另一方面，在城市发展的目前阶段，小作坊、小摊贩、小餐饮又是方便群众生活、解决部分城市居民就业的一种形式。我的问题是，有关部门在解决这方面的问题时有什么举措？有什么顶层设计？”

    毕井泉表示，“‘三小’确实是一个监管难度比较大的事，需要各地结合实际进一步探索。”对于问题的解决办法，毕井泉以小餐饮的管理举例说，针对容易出现食品安全问题的风险点等，目前对餐饮业制定了检查的标准化表格，“我们要求检查员到现场填写标准化的表格，而且要及时向社会公布，让广大人民群众用脚来投票。”

    主持人张德江在会议结束时强调的一番话向公众传递了人大监督务求实效的积极信号。在8位委员提问结束后，张德江委员长指出，国务院及其有关部门要认真研究处理执法检查报告和常委会组成人员的审议意见，提出有针对性的措施，并向常委会作出反馈报告。全国人大教科文卫委员会要加强跟踪监督。要本着对人民高度负责的态度，通过各方面共同努力，推动法律正确有效实施，以良法促善治，进一步加强食品安全工作，进一步改善食品安全状况，保障人民群众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

    专题询问结束时，会场气氛达到高点。与会各方好评如潮，意犹未尽。“不负众望！”多位与会委员评价，“今天的专题询问不避难点、切中实质、不走过场，确实有利于推进工作。”与会委员指出，在委员与各部门负责人的一问一答和深入交流中，不仅共同探讨了解决问题的对策，而且形成了加强和改进工作的合力。多位参会的媒体记者也及时在微博、微信上发表实时评论：“人大专题询问确实给力！答疑解惑、达成共识，期待后续跟踪落实，一抓到底，让老百姓吃得安全、吃得放心。”

    （文／本刊记者 王萍）